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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龙马夜读】素娇女

来源:​区作协 发布时间:2020年08月12日 20:31

素娇女

◇龙马潭区  黄真聆

渔民胥进之,泸州弥陀镇籍,早年家境宽裕,中富之家。镇上一闲汉姓潘名洪涌。穷困潦倒,每逢镇上人家做红白宴事便去混食一顿,过着让人生厌的生活。胥进之心善,资助潘几锭银子做生意,后潘发了家,娶妻,生下一千金,取名素娇。潘感恩胥,遂与胥家公子胥庚订下娃娃亲。从此,两家亲密无间,来往不断,胥庚和素娇常在一起嬉戏玩耍,扮家家,两小无猜。胥庚天性呆板,憨纯,素娇辄缠胥庚当马儿骑玩,胥庚亦乐意。至十二岁,两小隔俗,素娇待阁,深闺简出,挑针刺绣,习礼闺秀。胥庚庸凡,不谙人情世故,胥进之也知儿读书入仕无望,教儿习本行,织网捕鱼以求平淡一生。

这一年,胥进之父子俩在长江里捕鱼,上游连下数日暴雨,洪水突袭,且狂风大作,渔船被汹涌的浪涛打翻,父子俩同时被卷入惊涛骇浪中。胥庚年少,水性不好,胥进之因救儿而溺亡。几日后,胥进之尸浮于下游一回水湾处捞出,胥家悲伤欲绝,从此,家无顶梁之柱而逐渐衰败。

潘家见胥家陡然贫困,胥庚又老实厚道,潘后悔当初不该定下娃娃亲。潘想,胥庚一副无能憨态,若将来女儿嫁过去,今后日子怎过?潘洪涌心里暗有打算,不再帮助胥家,让母子俩生活困窘无颜前来提亲,如此拖下去,想必胥家便罢了。胥家母子生活一天不如一天,靠变卖家当来生活。胥庚且不贪耕种,却喜捕鱼,虽没了渔船,每日垂钓江边,也能钓得三五几斤鱼卖几串钱买米下锅。胥母汪氏重情义,每当儿子钓回鱼来,便择上好的鱼嘱儿送至未来岳父家,自觉两家礼义未曾疏淡。而潘洪涌从不客气,只管收鱼而不付钱。汪氏反而觉安心,认为潘家还看得起咱胥家才会理当收下。

后来胥家更加贫困,只得变卖老宅在镇上租房居住。再后来房租钱也凑不出,汪氏嘱儿去潘家借钱应急。潘洪涌有意刁难,汪氏进门好一阵伤感。潘洪涌大大方方奉送几两银子,表面感慨道:“当年我落泊幸得进之兄帮助,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,所以做主让下辈定下娃娃亲,有责任帮助你母子俩发家致富,发了家大家都好过日子,但庚儿天生呆板憨实,兴家立业不容易。将来女儿过门恐受委屈,所以我奉送你母子俩几两银子,照我的安排去做,把租房辞退,省下不必要的开销,迁搬上游老鹰山那地方,离此五十里,那地方有一个天然山洞,便可居住。因庚儿别无他职,只喜欢捕鱼,也好,用这银子置渔具,将来发了家,女儿过门也不会受罪。”汪氏听之满心欢喜,还以为未来的亲家公想得周全。单腿一跪向潘叩礼,潘赶快扶起汪氏,又说道:“我这次帮助你母子俩也算仁至义尽,三年时间儿女们已到婚嫁年龄,如果还没发家别怪我无情义,总之吾儿素娇不能让她受穷困约束。”

汪氏喏喏点头离去,根本没去顾忌潘洪涌在玩心计,明为帮助,实质在撵赶母子俩离开镇上。在那荒山之地生活更加艰辛,发家无望,将来母子俩自当羞愧,自己有理由废除这桩娃娃亲,当时汪氏还感激潘洪涌恩情似海。

母子俩果真迁搬上游老鹰山那天然山洞里居住,老鹰山地势险峻,荒山野岭,人烟稀少,长江流水沿着山麓滚滚直泻,但的确是一处捕鱼的好场地,母子俩凭手里有几两银子,买树造船置渔具。胥庚高兴,每日勤劳撒网,收获颇丰。待捕获一舱鱼,胥庚把渔船顺江而下抵达弥陀镇卖鱼。后购置生活用品,划桨上游,往返一天。

胥庚不善买卖,不识别银钱分量,每次卖鱼收入不多。而胥庚每次到镇上卖鱼,母亲虽千万叮嘱上等鱼给潘洪涌奉送,潘照样收下从不付钱。时间久之,女儿素娇见在眼里心中怨恨爹不仁义,纯欺侮胥郎一样,而素娇却更加看中胥郎那憨态可鞠、厚道实诚的性格。胥庚隔三岔五来送鱼。素娇辄伫立闺楼临窗窥视一阵,遐想儿时情趣,由胥郎背着自己当马儿骑玩多惬意。他可爱直纯任自己使唤。因此胥庚虽勤劳捕鱼,但银两积攒微许,母子俩只能勉强维持生活。

晃眼三年,胥庚十八,素娇十七,双方已到婚嫁年龄,胥庚母子俩仍居住山洞里。汪氏自感惭愧,没能力辅导儿子发家致富,如今仍居住山洞,生活困窘,反而羞愧对不起潘洪涌的恩情。不愿提婚娶之事,捎话潘家:胥家贫贱无颜高攀,任凭潘家做主女儿的终身大事,别误了令嫒终身,胥庚的呆板还不解娃娃亲是甚意思。汪氏考虑正中潘洪涌下怀,赶快放口风替女儿择婿。潘当然看中那些富豪家的公子或少爷。但素娇死心眼喜欢胥郎,即便是家聚万金的少爷或官宦子弟前来媒妁一一拒绝。这可气坏了潘洪涌,先好言相劝素娇:“爹疼爱女儿才为此着想。瞧那胥庚算甚如意郎?呆板痴傻、榆木疙瘩开不了花,永远穷酸样,爹不忍心让女儿去过穷苦日子啊!”

素娇反诘:“爹爹心计女儿清楚,明为帮助他们母子俩,实际瞧不起母子俩便安排去住山洞。其因便利拆除当初定下的娃娃亲。爹爹这样做实不仁道,女儿虽深居闺阁,不谙世态之常,但阅览过圣贤书籍,做人之道应当仁义为先,如果爹爹真心帮助胥家,理当辅导胥郎,胥郎呆板,但善良诚实,勤劳忠厚,值得女儿依靠。如果有一个得力的内贤助引导,胥郎便不会被穷困约束,则是女儿的心意,且看那些富家子弟仗上辈基业显阔浪荡,不学无术,将来上辈年高生活难以自立,坐吃山空,女儿小瞧这样的人。”

潘洪涌被女儿一番奚落气得翘胡子,无言反诘,蛮横恼怒:“反了,跟爹讲圣贤之道,却不想父母的养育之恩,由不得你胡来,媒妁之言父母做主,爹收下了镇上刘大财主家少爷的聘礼,定下了婚约,待择期迎娶。”潘洪涌甩袖离去,素娇气愤,瘫软床上,至此精神不振,思念胥郎茶饭无味,天天以泪洗面,日渐消沉下去。

这可又气急了潘洪涌,婚期马上临近,刘家少爷刘平算是镇上的阔少,那可得罪不起。当初刘平贪恋素娇的美貌速速送聘礼急于求成。择期就明日。而今素娇饮食不进,骨瘦如柴,容颜耗损,当听之明日是自己的成婚礼更加悲愤。与胥郎无缘,一口气喘不过悠悠死去。喜事变成了丧事。潘洪涌丧气极也。速向刘家少爷退还聘礼。刘家不依,宴请了高朋贵友,有损体面,潘协妥数十两银子息事。

素娇的尸体停放在偏厢房里,无人料理,没设灵堂,就一扇门板停尸首。潘洪涌还在气头上,家仆禀报胥庚送上等鱼来了。恰时,偏厢房里传来素娇的呼唤声:“胥郎来了,妾等急矣。”家人又惊又喜,进厢房见素娇从门板上缓缓坐起,气若游丝,无力支撑身子。母亲肖氏赶忙扶着女儿,喂着稀粥。潘洪涌摇头叹息。“家中祸精,活该贱命女,也是我潘某的命。”潘洪涌唤来胥庚,言语讥奚数落女儿:“还不见过你媳妇,我养育这么多年算白搭,快带回去吧,别在这镇上丢人口耻。”胥庚呆头呆脑还不知甚回事。素娇虚弱身子缓步来到胥庚面前,软瘫胥庚肩上,说道:“胥郎委屈矣,背妻回家见过婆母,我俩这就走吧!”胥庚心想又做儿时的游戏,忙驮起素娇。潘母肖氏不忍心,替女儿简单打理行装,暗藏几锭银子,送出门外。素娇向父母行了离阁大礼,歉意道:“爹爹,娘亲,恕女儿不孝,忤逆父母之意,但女儿深谙人之情礼,与人之间别分高低贵贱,富贵与贫穷,相处间情投意合,仁礼忠孝乃做人之本,望父母别嫌胥郎家贫,常来做客。”潘洪涌羞怒道:“别讲甚大道理了,我当没你这样的女儿,从此断绝父女关系。你们也不必来镇上丢尽潘家门楣。要想我来串门,除非你将来修了高阁楼宇,富丽堂皇、金砖铺路,我自会登门高攀。”潘洪涌轻哼一声,转身离去,潘母面带愁容把女儿、女婿送到江边。潘母语重心长叮嘱一番:“此乃吾儿命矣,自己认定的夫家,望吾儿助夫家业将来过上好生活,以你爹的德行才有颜面回娘家啊!”母女俩抱头痛哭一阵,挥泪惜别。胥庚摇桨,载着素娇向上游驶去。

胥庚把素娇背入山洞,素娇跪拜汪氏:儿媳给婆婆请安。汪氏赶忙扶起:“女儿金枝玉叶,从小富贵之命,胥家贫贱,岂敢攀这门亲,则虐待女儿也。快回去吧!另选夫婿,别误失女儿的大好青春,有了好归宿我也感到欣慰。”素娇瘫软身子扑到汪氏怀里:“婆婆错怪儿媳焉,儿媳不是贪图富贵之人。”素娇把自己的经历如实细诉,自己如何看待人生,与爹绝情以及和胥郎的生死相见,原来,素娇当一听说和镇上的刘家少爷成亲,与胥郎无缘,心急如焚,一口气咽不下而死去。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走在一条大道上,来到一座壮观的城墙前,两旁站着几个怪模怪样的人。素娇正感到恐惧不安,见公爹胥进之迎面走来拉着素娇:“娇儿止步,此地乃鬼门关,万万不可进去,你快回去,我家庚儿生性呆板憨实。不省世事人情,福祸之变,娇儿天生福慧,借你福命助我儿兴家立业。老夫九泉之下也安息。”进之在素娇背心上轻轻一拍,一股热流畅涌全身。素娇一觉醒来便知自己死过一次,已知公爹救了自己,恰巧胥郎送鱼上门,才有这段离奇的生死姻缘。素娇咽咽啜泣道:“如果婆婆不同意这桩亲事岂不辜负了公爹在天之灵的搭救之恩。也苦了儿媳,无颜回娘家,只有死路一条。”汪氏听之紧搂素娇:“儿媳贤礼,感动了九泉之下的人,将来胥家的兴旺全靠儿媳操持。”汪氏嘱儿立上爹的灵位。一家三口跪拜叩首,汪氏感动道:“孩子他爹,你在九泉之下告以安息,有如此贤礼的儿媳,胥氏家有望门楹兴旺也。”

一家三口居住山洞里生活艰辛,地处荒野,素娇在山麓下开垦荒地,且养鸡放羊,非常勤劳,胥庚捕鱼攒生活费用。素娇叮嘱胥郎往返上游泸州城卖鱼,不下游弥陀。汪氏涤衣持家,生活虽艰苦,但相处其乐融融。

第二个年头的寒冬天,枯水季节,捕鱼淡季。胥庚泊船收网,冰天雪地,仨天天在山洞里围坐篝火闲聊驱闷。家中积蓄不多,快缺柴米油盐之炊。素娇把当初母亲暗藏的银子拿出一锭,嘱胥郎去泸州城购置生活用品。胥庚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,接过一瞧,晶莹透亮、沉手,问道:“这玩意可以变换东西吗!我只当它是鹅卵石。”素娇笑道:“呆郎!这是银锭,一锭换十两,用途广哩。”胥庚“哦”了一声:“原来如此,我知道一个地方多得数不清,成块成块堆积如山。”汪氏和素娇同时笑道:“胥郎笑话来着,这东西不会有现成。”胥庚道:“有现成,就在斜对岸一个山洞里,有一年我捕鱼时被狂风暴雨袭击,吹坏了船篷,我爬进那山洞里避风雨,见遍地都是,洞内金光闪闪,我没在意,感觉洞内暖和,睡了一个好觉。”汪氏听之惊骇道:“吾儿命大,你可知那是甚地方吗?曾听老辈讲来那地方以前喷过火焰,是个妖洞,经常见鬼火出现,行船经过偶尔听见哗啦啦的声音,没人敢进洞窥详。”素娇听婆婆讲明思忖片刻,对汪氏道:“婆婆见怪,莫惊。儿媳阅过地支书籍,应是地质金属含量过高产生热量喷射火焰,自然形成金属,常见鬼火是金属发光,听见响动是风力刮动金属的摩擦声,不必见怪,趁这寒冬天没事,我和胥郎去瞧瞧,满足好奇心。想毕无妨。”汪氏知儿媳见闻广博,没阻止,关心夫妻俩多加小心即是。

夫妻俩行船来到斜对岸那山洞下,山洞紧靠长江水域,枯水季节离水面二十余米。胥庚先攀登上去,放下绳子把素娇拉上洞来。素娇见满洞的金属,大块小块横七竖八,金光夺目,素娇拾起一小块,沉手,用嘴咬很软,有齿印。素娇对胥庚说:“郎君的财运啊!这是金砖,全部运回家可以买下整座泸州城。”胥庚道:“买那么大的地盘无用,我只想有自己的一栋房宅,一个大大的院子知足,闲时背着娇妹在院子里骑马儿玩多开心。”素娇一头栽到胥庚怀里,幸福得掉眼泪,胥郎的呆板无知自有呆福,证实了一心求财的人往往财运不济,不侈求财源的人财运却从天而降,胥郎的财福星照矣。素娇安排胥庚从上面用绳子一块块放下,自己在下面应接,待载满一渔船运回家,夫妻俩来往运了三渔船。待第四趟时,胥庚在上面叫道:“洞内一点也没了,刚才还很多哩。”素娇上洞窥之,洞内光秃秃,一点金属的痕迹全无,素娇对胥庚道:“天赐财运,胥郎只有这三渔船的运数。感恩上天了,回家吧。”

家中有了三渔船的金砖,汪氏惊得目瞪口呆,一生中从没见过这么多财宝,不知怎么样去打理,经儿媳安排,素娇用上一点点去变换银两使用,从山外请来匠人,在山麓下一平坦地修葺楼阁,雇奴仆丫环、佃工开垦荒地农种,植桑养蚕,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。

第二年春季大旱,春耕无望,秋收季节又连降暴雨,老百姓没收成,为了生活四处逃荒。素娇在路口设粥棚救济从上下游路过的难民。天灾年头,素娇担忧弥陀镇上的居民,放心不下父母的生活情况,却又放不下面子回娘家,交代胥庚备礼物上门探望父母。

胥庚现在是坐着轿子而去,途经弥陀镇大道上,见一妇人横躺地面,奄奄一息,如今天灾饿晕过头死去的人随处可见,胥庚下轿探看是岳母肖氏。忙扶上轿抬回家中。素娇赶忙盛来肉丝稀粥喂娘,肖氏慢慢苏醒过来,见女儿如今大福大贵不觉宽心,却又悲从中来,对女儿讲诉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变故:“自女儿奔了胥家,你爹从不过问胥家的生活状况,更不允许家人上门探望,由女儿死活,当没生养,还生怕女儿、女婿在镇上出入,有失街坊邻居笑话,处处留意,可你们知趣,从没出现镇上,你爹便放心,但他的好景不长,因刘家少爷刘平懒散好游,吃喝嫖赌成性,应是女儿的眼光看透了这样的人选,前年父母双逝,若大家业被他挥霍一空,为了生活结党街痞流氓欺哄骗诈,见我们在镇上还算富裕,想方设法引诱你爹进赌场妓院,上瘾成性,半年光景家道败落。沦落到难以生活下去,卖房卖田卖奴仆。直到最后抛下我独自过着乞讨的生活。露宿风餐。你爹仍不悔改。伙同刘家少爷胡作非为。恭维他地痞老爷。今年天灾,民不聊生,讨饭过日子也困难。湖广有一帮人贩,来地方上专营贩卖少女、妇女,凭姿色转手想娶媳妇的汉子,或卖给大户人家当奴婢。你爹暗里和人贩交涉,五贯把我卖了,想想你爹乃绝情之人,相濡以沫的老妻也卖。我一气之下往上游寻来,见见女儿以表苦衷,后自寻归路一了百了。行至中途饿晕过头,幸贤婿相救使我母女相见。”肖氏已泣不成声,母女俩抱头痛哭好一阵。过后,素娇安排母亲就夫家住下,一家人方好照应。又嘱胥庚去接岳父回家团聚,肖氏忙阻止道:“吾儿万万不可付出恻隐之心,细想你爹真乃势利之人。当初见胥家败落,改变儿女婚约,今他落魄时还卖老妻,这种人太损德,应是女儿毅志坚定,死心塌地爱庚儿,助夫兴起了家业,证实了憨实人的本分天赐福运,若依你爹的媒妁岂不错嫁了那浪荡人,后悔终身。你爹沦落这种地步便是上天对他的惩罚,由他咎由自责,自己去悔悟。”素娇听从母亲之言,此事撂下。

潘洪涌当地痞老爷也混不下去了,流浪镇上,成了让人小瞧而生厌的闲汉。混聚乞丐一起生活,天灾年乞丐的生活也无着落,当听说上游五十里外有一大善人天天在施舍米粥,穷人陆续而上,潘洪涌无颜去,怕见到女儿女婿放不下面子,但为了能填饱肚子,把脸膛抹黑,厚颜而去。

粥棚下难民多,排起长队。潘一大早排队人群最后,肖氏在阁楼上一眼认出潘洪涌,唤来女儿如此吩嘱一番。素娇心领,又吩咐下人以此安排。家仆们对所有难民发话:“今天主人大发慈悲,施舍白米饭和荤菜,大家一字排好队,拿着碗筷,分放各自手里。”难民高兴万分,自觉排好队,潘洪涌站人群最后面,见前方人头攒动,几个家仆抬着甄米饭,手托荤菜盆,潘洪涌嗅着喷香的菜肴垂涎欲滴,最后到达潘面前饭菜盛尽。仆人向潘鞠躬一礼:“先生,对不起,你中午早一点。”潘懊丧,懒坐施舍棚角落,贪婪地盯视别人吃着上佳的食物,只有咂嘴唇的份。中午,潘忙起身早早排队最前面,心想该轮到自己占先口福。但是仆人们却从后面往前施舍。刚到潘面前又施舍一空,仆人对潘客气道:“先生,对不起,晚膳早一点。”潘无奈极了,见别人有滋有味咽着食物,自己只有吞口水的份,晚间,潘饥饿难耐,赶忙混在队伍中间,心想施舍时应该有自己一份,可是,仆人们分成两拨从前后往中间施舍,刚到潘面前又没了。仆人们同时向潘歉礼:“先生,对不起,明天早点吧!”潘洪涌仰天长叹:“人倒霉竟落魄到如此地步,主人施善积德,怎奈下人刁难。”仆道:“先生错怪,理当愤慨人情淡薄有理,恕下人之罪,如果先生有此感概,随下人进堂,主人心慈,美酒佳肴奉敬,恭请先生光临。”

潘洪涌饿得心慌,没去领会,跟随仆人从后院进门,来到偏厢房里,仆人道:“先生在此沐浴更衣后方好见主人。”潘高兴:“承蒙主人慷慨。”潘痛痛快快洗了澡,家仆又奉上新衣,潘整洁一身,精神焕发。随家仆从厢房院子往正堂走来。主人家好气派,雕梁画阁,六棱吊角楼,龙凤檐柱,双狮镇宅,纹理阶梯,院里金砖铺路,光耀夺目直入正堂,胜似皇宫,置身人间仙界,潘正待惊诧之际,见老妻肖氏,亲家母汪氏,女儿素娇,女婿胥庚待礼门前。素娇掸掸衣袖,欠欠身子,说道:“不孝女儿这厢有礼,恭请爹爹看待,劳顿贵体驾临,有失远迎。”

潘洪涌羞愧难当,倍加后悔,身子一软匍匐在金砖上,唏嘘啜泣。

作者简介:黄真聆,男,四川泸州人,龙马潭区作家协会会员,续写《聊斋故事》已成集。

责编:姚艾青

编辑:阳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