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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龙马夜读】往事

来源:​区作协 发布时间:2020年08月19日 20:48

◇龙马潭区  钟历红

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,乡村的陶坝还未通电,大至深夜4、5点钟,我被公共过道里咚咚的上楼声惊醒了,紧接着传来像是用拳头打击门的急促声。事后才知是街上的那二姐通知大姐紧急转移。

那时的我还呆萌着,扭头又睡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呼啸的枪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,枪声越来越密集,我已分明感知高坡在让子弹肆意地飞!

狗的叫声与人的呼喊声开始在四周嘈杂起来,父母催促我穿好衣裤后,牵着弟快速地走出了家门。

此时,学校操场的轮廓已在晨曦中显露,许多人已聚集在那里议论着什么。这时,有个声音响了起来:“是派性之间干起来了,这里不安全,快往龙井坝方向转移。”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,这个声音或许就是命令。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往下奔跑了起来!说来也怪,人在非常状态下,潜力是巨大的。记得大约2米高的坡坎,我一纵而下,竟未伤皮毛。

大人们牵扯着小的,一帮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陶坝与龙井地界时,枪声越来越近,已能听到子弹在空气中受阻力而产生咕儿咕儿的摩擦声。人在特殊的环境都有天然的保护意识与从众心理,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右拐下,迅速地跑过一段缓缓的小路,进入了黄家园子。

主人黄老先生早被枪声惊动,正在园子里踱着步,先生在两乡上下都是有名望的兽医。他见大伙向他跑来,便立刻招呼大伙进屋。“不怕的,不关事的。”他指挥大家在屋间里躲藏了起来。

一会儿,搜查的人来了,屋内空气一下凝固了,我们屏着呼吸生怕暴露。来人问:“有人吗?”黄先生说:“都是些老弱病残,临时在这里避避的,请同志们多关照哈。”吱咔一声接一声,门一道道地都被迫打开了。我是没有看过真枪的,见那些手提枪支的人,既感觉有些威武又有些害怕;于是,紧紧地贴着母亲的身边。

还好,他们认真审视了每个成年人,确定都是些无关人员后,并没有为难黄先生与大伙,他们失望地走了。片刻,大人们才回过神来,然后,各自回到了家里。

回到家里,才看见正北方向木板已让子弹打穿了不少洞,所幸,我们离开得早。

那时的我,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
陶坝的日子变得没趣起来,我现在已记不清是怎样熬过那些单调又复杂日子的。唯有在黄先生家里经历的事,我是清澈定格在大脑中的。或许是从那时起,我渐渐养成了不随意说话的习惯。

稍大后,我才清楚不只是陶坝乡发生的事儿,那时,全国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没隔多久,也是一个深夜,我们家的门被敲开了,有人高喊着:“我们追查逃犯,开门!”家里被他们搜巡了一遍。那晚,尚小的我失眠了。

奈何!为避免意外,我随家人借住在龙井乡下亲戚家里。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。

当时钟转到一九七九年的春天,一位绵里藏针的英明老人在南海敲响了体制改革的洪钟,中国从此开始了日新月异的经济体制改革与法制进程的完善推进!人们的日子开始有盼头了。

今天,我站在小区坝园,看到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服装,行走在上班路上洋溢出的自信与自由,当我途经幼儿园看到天真的孩儿们捉迷藏,我深刻感到时代的变化已完全改变了下代人的精神面貌!历史就是这样,我们痛过笑过哭过,我们每代人有每代人的经历,但无论这些经历是苦难与艰辛,我们最终走过来了。如今的日子,亦一天比一天幸福。

随着时间的流逝,人们会逐渐淡忘那些不愉快的往事。

责编:姚艾青

编辑:阳骁